沈见山站在光下呆站了一会儿,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。而后,他伸手扯开床上的被子,将裴别鹤严严实实地裹住,转身先去了趟卫生间。
他将沾满血迹的半指手套褪下来,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,随手拨开了洗手池前的水龙头。
水流哗啦啦地落下来,将手上的脏污尽数冲洗掉。
沈见山长吁了一口气,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——
镜中的沈见山看起来有些狼狈,额头伤口上的血液虽然凝固,但耳后被碎玻璃划开一道,狰狞地翻出血肉来。
看着额头上狰狞的伤痕,他按开手机直接来了张怼脸拍,随后点开微信,找到周时逸的对话框,直接把血淋淋的伤口照片“咻”地丢了过去,并配文:
“周总,你弟周失语打的,付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。”
对话框上面“对方正在输入”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分钟,随后周时逸发过来六个句号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周失语是谁,我不认识。”
沈见山眯起眼睛,直接把躺在地上周时雨叫爸爸的视频甩了过去,“视频为证。”
周时逸:“?”
紧接着又是一条:
“卧槽,别告诉我你一个练过拳的居然被一只小菜鸡揍毁容了?!!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沈见山表示无语,同样回了六个句号。
见状,周时逸显然没敢再问,直接甩手转账了100万。
“你说的那个…周失语,的确是我小妈生的赔钱弟弟。喏,100万,去做个微调整型,消消气[拱手][拱手],我会好好儿教训他。”
周时雨的100万包夜,周时逸100万赔偿金。
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,想要付的钱都如出一辙。
不过和钱过不去的是傻瓜,沈见山虽然不爽,但还是微笑着收了对方的转账,随后,轻飘飘地附上一句。
“温馨提示,你今晚去ICU接他吧,已经替你教训完弟弟了,不谢喽。”
“乖,爸爸的好大儿。”
沈见山望见对方发来了不下10条时长长达1分钟的语音轰炸,这才满意地按灭了手机屏幕,疲惫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真是糟糕透了,怎么弄得这么狼狈!”
沈见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暗自忖度,无奈地合起手心掬了一捧水,对着镜子将脸上的血迹慢慢地搓干净,露出白皙的皮肤。
而后,开始一遍遍地冲洗双手。
脏死了,今夜这双手碰了太多脏兮兮的东西——无论是摇尾乞怜的周时雨,还是令人恶心的江池。
一双手快要被他搓破了皮,他似乎还是觉得不够,又去拽开镜子侧边的小格子,摸出了洗手液狠狠地冲洗了一遍,直到本就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开始透出粉红色的血丝,又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次,这才善罢甘休,捋了捋头发又回到卧室。
沈见山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木门,这才静下心来观察卧室中的摆设。
这处房子距离裴别鹤任教的A大很近,沈见山回国后来找过裴别鹤几次,也因此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人现在的住所。
说来也有趣,别看裴家做金融挣得盆满钵满,但裴别鹤从小就对金融不太感兴趣,以至于大学读的是与经济八竿子打不到的中文,并头铁地读到了文学博士。
由此可见,裴别鹤幸运地出生在一个很开明的家庭。
但与此同时,这个家庭也隐藏着不被外人知晓的秘密。
这个秘密裴别鹤很小就知道了,那就是,他的父母其实并不相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