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申明一下,只有这位才是大少爷,我不是。”
黑影皱眉,重复一遍:“你们会死!”
“他是少爷。”
“你们会死!”
“他是少爷。”
……
顾言卿的乖张,不按照黑影想象那样愤怒,惊惧,害怕,仇恨,反而平静地同他争执,这些都令他气愤,如同心头梗住般难受。
黑影忍无可忍,直接攻击:“行,他是少爷,那你可真是有张好脸,不男不女。”
顾言卿才不伺候,“随便你怎么说,比不得你猪狗不如。”再说她本来就是女子。
顾言卿在黑影身上吃的苦头早就还回去了,如今他额外受的气都是她赚的。
黑影咬牙切齿,“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你吗?为什么你们死定了吗?”
“不想知道,以后总会知道。”顾言卿没有陷于缧绁的惶恐,只有淡定的回应,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”
黑影扑腾着踢开一个木头,“你能这样说,无非是觉得自己死不了。”
“才不是生死有命,是你们的生死由我!”
“你能冷静点吗,你真吵。”顾言卿仰面朝上瘫着,黑影看不见她的表情。
这人话多又暴躁。
顾言卿嘴上不间断刺激,实际暗暗拧了眉头等着后续。
黑影叫嚣偏不如她的意,“我偏要说,他们都是强盗。”
七年前,朝廷征召北境延边军屯男子应征入伍,王家堡的年轻男人纷纷上战场。
这场兵戈一打就是两年,两年里无数士兵转战它地直至死去。
黑影,也就是王胆,侥幸北境的草地在活了下来,却失去了手臂,他吃尽苦头返回肃州卫时已经是两年后。
又是两年肃州卫一批伤兵下放,王胆千辛万苦得以回到王家堡时,王家堡已经换了副情形。
王家堡里的人家王胆不认识,相应的他们也不认识王胆。
王胆在周边蹲守许久,终于见到了认识的亲老,可是他们装作看不见他,匆匆从他身边掠过。
一开始王胆以为是他的断臂吓到他们,直到后来他混进和尚的队伍,看到了自己的老娘,自己的妻子。
她们跟着一个瘦高男人身边,而“王胆”已经变作那瘦高男人的名字,她们驱逐他。
王胆不相信,滞留在王家堡一周,但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知晓了内情。
五年前一批士兵下放,这些人本应由陕西布政司遣派人员统一安排后续事宜,但是没有,他们被暂且安排至二十年前的屯田地。
没有房屋,没有田地,应有的抚恤与犒赏也变作了十分之一与一句“诬蔑作乱,生事扰民。”
这些人里有王家堡人自己的孩子,一开始王家堡人帮着他们要去讨回公道,结果就是缉捕打伤。
有心无力,王家堡人歇了心思,劝着自家孩子守得一亩三分地。
渐渐地,下放士兵变作两拨人,一拨要同自己父母亲人安生过日子,不再想哪些没结果的事。
另一拨是外来人,也是大多数人,什么都没有,自然不愿意。
王家堡这地本就是偏僻之地,这里的人与外面接触也少,两拨人摩擦不断,外来人就起了心思,再后来外来人取代了本地人,成为了本地人,占据一切。
王胆知道所有事情,率先去寻自己的亲人,可是她们不但说她们是自愿的,还要赶他走,拿着个泥塑的佛像就要断绝所有关系。
他是来带她们走的,是要和她们团聚的,是她们先不要他的,宁愿选择盗匪也不要他。
就不要怪他心狠。
“我告诉他们你们全都知道了,你们要抓他们下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