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这么爱你,心疼都来不及,又怎么会觉得害怕?
许柠柚在心里如是想,表面却下定决心想要扭正季砚礼这总是一厢情愿隐瞒的坏毛病,于是他绷着小脸反问:“我怕你什么?”
吃了药的大脑是真的很钝,季砚礼极其罕见辩不明许柠柚心思,问什么就真的答什么,他嗓音愈沉下去,低喃般道:“怕我控制不好会伤害你,但不会的,柠柚,我也许会伤害自己,但绝对不会伤害你。”
毕竟就像他曾经不留神间说过的那样--
他自己哪里有许柠柚重要?
没想到季砚礼现在会忽然变得这般坦诚,许柠柚怔了一怔,又更因为季砚礼话中意思而心疼难忍,简直拉扯得彷佛五脏六腑都在痛。
季砚礼这样一个对外总是冷硬万分,甚至对所谓的亲生父亲也能毫不留情的人,面对自己时却总是刀锋向内的。
许柠柚又怎么可能不心疼?
他眉毛皱得更紧,语气严肃道:“季砚礼,伤害自己这种事情,你以后想都不要再想。”
虽然季砚礼那只电击手环早就被他没收了,可看这人这副“不知悔改”模样,许柠柚真的很怕一不注意他又能有其他手段伤害自己。
终于是心疼暂时盖过了其他所有情绪,许柠柚忍不住向前倾身靠近季砚礼,轻轻吻了吻季砚礼的鼻尖,语气很轻却很认真:“而且,我也不会怕你,永远都不会。”
似是被许柠柚的动作与话语略微安抚到了,季砚礼一直紧绷的身形亦终于略微放松了两分,可也仅此而已了,他看起来实在不像就这样相信了许柠柚说的“不怕”。
许柠柚自己也知道语言本身太过苍白,尤其是对于季砚礼这样内在其实安全感匮乏的人而言,更需要更为明确的行动来佐证。
只是究竟要怎么做,他现在还没有想好。
况且比起这个,许柠柚现在有更想知道的问题--
他再次紧紧盯住了季砚礼的眼睛,一字一顿问:“所以,季礼,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开始吃药了?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比起原本已经过去不可再扭转的痛苦,许柠柚更关注的是现在。
现在理论上明明已经没有人再给季砚礼施加痛苦,季砚礼的状态也平稳这么久了,可为什么现在又会突然变坏,甚至到了需要吃药的地步?
可许柠柚这个问题出口,他就敏锐感觉到季砚礼原本好不容易略微放松的身体肌肉,又在刹那绷了回去。
好似某种无形的防御。
季砚礼究竟在抗拒什么?
许柠柚是真的想不出来。
他只好更放软了语气近乎撒撒娇般诱哄:“季砚礼,你告诉我好不好?我们不是早就说好无论什么都会互相坦诚了吗?连监控手环都戴上了,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的?”
可季砚礼只是喉结微微滚了一滚,看起来有动摇,最后却依然只是缄默。
许柠柚看他这样也又被磨出了气性,他一半是真的生气,另一半也是为了硬逼季砚礼一把,于是干脆“噗通”一下原倒回了枕头上,赌气一样说:“你不讲算了,我继续睡觉了。”
明明就是为了要季砚礼开口,可听许柠柚这样说后,季砚礼竟当真点了下头,低声道:“你先睡,我暂时睡不着,坐去那边处理一下工作。”
他原本吃药就是为了助眠,可现在被搅得心绪不宁,实在生不出困意。
讲了这句,季砚礼竟就真的站起身,要往另一边病房自带的小会客厅走。
许柠柚这下简直快要被气哭了,他坐起身就要抬手拉住季砚礼,可谁知还没来及动作,却见季砚礼身形猛然晃了一晃。
许柠柚心脏都陡然提了起来,他立刻眼疾手快抬手扶住了季砚礼。
季砚礼背对许柠柚站在原地,没有立刻回过头,可许柠柚却看到了他侧颈明显凸起的青筋。
脑海里忽然闪过刚刚看药瓶上不良反应的其中某一条——步态不稳。
许柠柚再也控制不住,一颗颗泪珠从眼眶滚落。
明明之前他膝盖痛到站不起来也没有哭,可现在就是忍不住了。
是真的心疼到了极点。